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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冷,是触觉的唯一感受。
我坐在警局的询问室里,身上披着一条粗糙的毛毯,指尖却依旧像浸在冰水里。对面的白炽灯晃得我睁不开眼,将我的影子长长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,扭曲,变形,像一个挣扎的鬼魂。
一个小时前,我还是那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、目睹亲人惨死的可怜虫。医护人员给我做了简单的检查,警察给我录了第一份口供。我的表现堪称完美:语无伦次,眼神空洞,身体因为“惊吓过度”而不断颤抖。我那条瘸腿和病弱的身体,成了我最好的保护色。没有人会怀疑一个连站立都需要依靠拐杖的废人,能策划并实施如此惊天动地的屠杀。
他们把我带回警局,说是为了“保护性询问”。
询问室的门被推开,走进来两个人。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,国字脸,眼神像鹰一样锐利,他走路的姿势沉稳有力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跳上。他叫李伟,市刑警队的队长。
“陈默先生,节哀。”他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,声音低沉,却不带丝毫感情,“我们理解你现在的心情,但有些程序必须得走。我们想再跟你确认一下当时的情况。”
我点了点头,蜷缩在毛毯里,声音沙哑:“警官,我……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大家都在喝酒,都在庆祝……然后,我爸爸,我妈妈,还有我哥哥……他们就……”
我说不下去了,恰到好处地用手捂住了脸,肩膀开始抽动。
李伟没有安慰我,只是静静地看着我,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我的血肉,直视我的灵魂。他身边的年轻警员在飞快地记录着。
“他们喝的是什么酒?”李伟问。
“红酒,是……是罗曼尼康帝。还有香槟,威士忌……都是宴会上常备的酒水。”我回答,每一个字都透着虚弱。
“你父亲在倒下前,有没有什么异常?比如,和谁发生过争执?”
这个问题,正中下怀。
我抬起头,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努力的回忆:“争执?没有……爸爸今天很高兴。不过……不过在他倒下前,他的秘书小李好像过来跟他说了一些话,然后爸爸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。对了,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位姓张的客人,好像是从京城来的,看到我爸爸脸色不对,他就……他就直接走了。”
我将父亲的秘书小李和那位神秘的张局抛了出来。这既是事实,也是我为自己准备的烟幕弹。我需要警方将注意力转移到公司的财务问题上,让他们相信,我父亲是死于“商业打击”带来的**。
李伟的眼睛眯了一下,显然对这个信息很感兴趣。他跟身边的警员耳语了几句,那个警员立刻起身出去了。
“公司的事?”李伟追问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我摇着头,一脸的无辜和茫然,“我三年前就因为身体原因出国疗养了,公司的事情,都是我哥哥在负责。我这次回来,也只是为了给爸爸过生日。我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
我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。一个被家族流放、与权力核心隔绝的病人,这人设无懈可击。
李伟沉默了,他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,发出“笃、笃、笃”的声音。这声音在寂静的询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,每一次敲击,都像是在试探我心理防线的薄弱点。
“我们对现场的食物和酒水都进行了取样,会尽快进行毒理分析。”他突然说道,眼睛死死地盯着我,试图从我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破绽。
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,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悲伤又麻木的表情。
“下毒?”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,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,“警官,你的意思是……有人给我家人下毒?这怎么可能?谁会这么做?”
我的演技,连我自己都快要信了。
李伟没有回答我,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然后站起身:“陈默先生,今天就到这里。你暂时还不能离开,我们会安排一个地方让你休息。有任何进展,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。”
门开了,又关上。
我一个人留在空旷的询问室里,身体缓缓地放松下来。我知道,我暂时过关了。但我更清楚,这只是开始。李伟这种老狐狸,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片面之词。
“毒理分析”这四个字,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,悬在我的头顶。我所用的药物极其特殊,常规的检测手段未必能发现。但万一呢?万一警方的技术超出了我的预估?
不,我不能自己吓自己。现在最关键的问题,是父亲公司那突如其来的财务危机。
那不是我的手笔。
我的复仇,是精准的外科手术,目标只有**、王丽华和陈伟三个人。我从未想过要动公司的根基,那本该是属于我的战利品!我计划在他们死后,以唯一继承人的身份,重新掌控那个庞大的商业帝国,将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一切,百倍千倍地还给那些曾经的“功臣”。
可现在,似乎有另一只看不见的手,在我之前,甚至和我同时,伸向了陈家。
这只手,是谁的?
是那位不告而别的张局?还是另有其人?
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。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猎人,精心布置好陷阱,捕获了猎物,却在收网的时候发现,旁边还站着另一个虎视眈眈的猎人,而他想要的,是我那份最肥美的猎物。
这种感觉,糟透了。
我在警局的临时休息室里待了整整一夜。第二天中午,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。
是陈家的法律顾问,张律师。
他看起来一脸疲惫,眼中有掩饰不住的震惊和悲痛。
“陈默,你还好吗?”他坐在我对面,声音嘶哑。
“张叔,”我看着他,眼眶适时地红了,“我爸他们……”
“我已经知道了。”张律师叹了口气,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,推到我面前,“这是你父亲生前立下的遗嘱。按照遗嘱,在他和你母亲、你哥哥都不幸离世的情况下,你将成为陈氏集团以及他名下所有财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。”
我看着那份文件,心中没有丝毫波澜。这一切,早在我的预料之中。父亲自负而多疑,他绝不会允许陈家的产业落入外人手中。即便我是个“废人”,血缘也是他最后的选择。
“但是……”张律师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,“有一个非常坏的消息,你必须有心理准备。”
我的心沉了下去。
“就在昨天傍晚,也就是宴会开始前,集团的五个主要合作银行,同时冻结了我们的信贷额度,并要求我们立刻偿还所有到期贷款。总金额,高达三百七十亿。”
三百七十亿!
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我的胸口。
“我们所有的流动资金,都在‘新城’那个项目里。”张律师的声音充满了绝望,“资金链瞬间断裂,消息一传出去,股市开盘后,集团的股价直接一字跌停,根本没有出逃的机会。现在……公司已经启动了破产清算程序。别说三百七十亿,我们连三千七百万都拿不出来。”
我的手指,深深地掐进了掌心。
完了。一切都完了。
我处心积虑,隐忍三年,不惜将自己变成一个怪物,换来的,不是一个帝国,而是一个巨大的、正在坍塌的废墟,和一个天文数字般的债务。
“是谁干的?”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。
张律师摇了摇头:“不清楚。这一切都太突然,太同步了,就像是有人在背后策划好了一样。银行那边给出的理由是‘风险评估升级’,但我们都明白,这只是个借口。这分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绞杀!”
蓄谋已久的绞杀……
我脑中瞬间闪过那位张局冷漠离去的背影。
“张叔,”我抬起头,目光灼灼地看着他,“我爸的书房,还是老样子吗?”
张律师愣了一下,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。
“是……是的。你父亲的书房,除了他自己,谁都不许进。”
“书房里有一个暗格的保险箱,密码是我的生日。你帮我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,立刻,马上!”我的语气不容置喙。
那个保险箱,是父亲在我出国前,当着我的面设置的。他说,里面放着陈家最核心的秘密,是家族的最后一道防线。当时我以为,那是他对我的信任和考验。现在想来,或许,那只是他对一个即将被抛弃的棋子,最后一点虚伪的施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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